11点27分,克洛泽军士长返回“却敌”号上空,向母舰投下了一个写着“无异常状况”的纸盒。就在这时,母舰突然象火山喷发般地猛烈开火。惊吓之余,克洛泽环顾四周,发现1队日本海军陆基攻击机正从高空朝母舰扑来。但,“却敌”号和护航舰只根本不分敌友,密集的炮弹立即在“海象”附近爆炸,差点没把克洛泽击落:
为了撤出我方高炮火力的射程,我被迫驾驶爱机俯冲至海平面。但,我方的1艘驱逐舰仍持续不断地向我射击--密集的水柱顷刻间将爱机包围--它把我当成敌机了!尽管如此,我还是贴着海面,飞到舰队防空火力射程外,然后再缓缓爬高。至304.8米左右,我看见大量炸弹从天而降。很快,“却敌”号就被炸弹炸起的水柱吞没。
这个时候,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舰肯定被弹群击中,伤情不容乐观。出乎意料的是,本舰几乎毫发无损地从水柱里钻出,除了舰尾拖着浓烟外,其他部位并无大碍.
此刻,整个舰队陷入了苦战,而我机的燃油也所剩无几,除了离开现场,返回新加坡外,我们别无选择。
此外,另一位盟军飞行员也有幸赶上了这趟演出--澳大利亚皇家空军第8中队的普伦提上尉。当天清早,普伦提上尉奉命驾驶1架“哈德逊”(编号AI6-76/F)外出侦察任务。11点28分左右,普伦提上尉完成任务,北转返航。途中,他碰巧遇到了Z舰队。于是,他决定和海军打个照面,拉近一下感情。飞抵“威尔士亲王”号上空,同机观察员弗雷德.毕比上士用微光灯,向军舰拍发了一个识别信号,但“威尔士亲王”号却以猛烈的炮火作答。以下是普伦提上尉对海战的亲身体验:
在我们的注视下,落下的炸弹逐渐变小,最后消失在海面,于“却敌”号四周炸起了一道道高达50英尺的水柱。浓烟散去,我们发现我方的战列巡洋舰(指“却敌”号)至少挨了1枚炸弹。尽管舯部爆出熊熊烈焰,但它仍能保持25节左右的航速。与此同时,投弹完毕的三菱G4M(普伦提识别有误,第一波空袭机种是96陆攻)开始高速北撤。
显然,日本人还会持续不断地来袭,不击沉我方的2艘巨舰,他们是不会罢休的。于是,我决定留下来观察战况发展。对于我们而言,留在现场并没有什么危险。根据我方的情报,日本战斗机性能根本威胁不到“哈德逊”,我唯一担心的只是燃油问题。因此,当Z舰队继续向南航行时,我把油门拨到最小状态,并打开自动驾驶仪,以304.8米的高度,继续跟踪监视舰队四周动态,等待下一波敌机群的来临。
首先抵达Z舰队上空的是美幌空1中队(中队长:白井义视大尉)。在确认了目标为Z舰队并拍发到位时刻(东京时间12点30分,当地时间11点30分)后,8架96陆攻以2000米高度对“却敌”号战列巡洋舰进行水平轰炸。接到白井电报时,第22航战司令部一阵沉默,全体参谋都在默默地祈祷轰炸的成功。此刻,Z舰队的对空炮火遮天蔽日,原本湛蓝的天空立即被密集的炸点和一团黑烟填满。尽管防空火力极为猛烈,但美幌空1中队仍冒着弹雨,强行实施了定形轰炸,8枚250千克的炸弹准确地覆盖了目标,大量水柱腾空而起,情景巍巍壮观,共有3枚炸弹命中目标;前2枚在两舷附近爆炸,损伤轻微;第3枚在肿部爆炸,贯穿弹射器甲板后爆炸,在附近作业的水兵蒙受了惨重的伤亡。更为糟糕的是,放置在弹射器附近的1架“海象”两栖侦察机受到巨大的撞击,跌下轨道,油箱内的燃油散满一地,结果又被火势点燃,引发了新的火点。为了扑灭这个新的的火势,飞行员霍尔登中尉召集大伙,冒着呛鼻的浓烟熏和烈火烘烤,硬是把“海象”推进了大海,使本舰暂时逃过一劫。
虽然3枚命中目标,但海面平静时,白井大尉失望地发现“却敌”号依旧以昂扬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。不仅如此,“却敌”号猛烈的对空炮火也给白井中尉造成了不小的损伤:结成正吉一等飞曹的96陆攻被发近弹击中,受损度20%;3小队长稻田正二飞曹长的96陆攻被1发炮弹直接命中机尾,受损度15%;沼野利朗一等飞曹的96陆攻被3发炮弹命中,左侧发动机被炸毁,被迫提前返航;藤泽武雄二等飞曹的96陆攻被1发炮弹直接命中,飞机起火,被迫弃弹返航。两架飞机撤出后,美幌空1中队剩余的6架96陆攻,挂载着最后一枚250千克炸弹,在舰队防空火力外围盘旋,等待时机,准备给“却敌”号致命一击。
当美幌空!中队拉开海战序幕的时候,顺利完成导航任务的帆足正音少尉暂时离开了战场,飞往60海里外的关丹机场。他打算用2枚50千克炸弹轰击机场跑道,摧毁任何胆敢升空的英国飞机。抵达目的地上空时,帆足少尉却失望地发现整个机场静如死寂。显然,英国人已经放弃了机场。
与此同时,为了支援Z舰队,新加坡方面也准备了一支可观的战斗机护航兵力。第453中队的10架“水牛”式战斗机从12月10日清晨起就奉命在胜保旺机场待命。10点15分,雷达站捕捉到不明机正在宋卡附近空域活动。于是,10架“水牛”式依次升空。但,“水牛”式机群赶到现场时却不见敌踪,乙舰队也是毫无踪影。无奈之下,机群只得在关丹机场着陆,等待确切消息。不幸的是,菲利普上将对空军的绝望,使他在10日凌晨改变作战方案时,并没有通知新加坡方面。这样,当Z舰队在关丹外海陷入苦战时,新加坡方面却无人知晓舰队的具体位置。空中支援无从谈起,Z舰队悲惨的命运就此决定。
天地晦暝
美幌空1中队刚刚完成投弹,元山空1中队和2中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过来。12点02分(东京时间13点02分),在确认目标为“威尔士亲王”号战列舰和“却敌”号战列巡洋舰后,元山空飞行队长中西二一少佐开始了目标分配:1中队(中队长:石原薰大尉) 攻“威尔士亲王”号战列舰(1号舰),2中队(中队长:高井贞雄大尉)攻“却敌”号战列巡洋舰。12点07分(东京时间13点07分),中西少佐在Z舰队前方5海里向两个中队下令全军突击!
于是,1中队和2中队散开队形,夹击各自目标两舷。这时,护航的3艘驱逐舰--“迅捷”号、“伊莱克特拉”号和“吸血鬼”号一起朝扑向“威尔士亲王”号的I中队实施猛烈的对空拦阻射击。刹那间,整个天空就被密集的炮火覆盖,其猛烈程度与先前美幌空1中队的遭遇相比实乃有过之而无不及也,甚至用“天地晦暝”一词来形容也毫不为过!
接近“威尔士亲王”号舰首时,1中队散开队形,中队长石原大尉带领1、2两个小队冲向左舷,小沼房之助飞曹长率领3小队飞向右舷,迎着猛烈的对空炮火,夹击“威尔士亲王”号战列舰。
12点14分30秒,石原大尉首先发射了鱼雷。这时,“威尔士亲王”号突然加速旋回,使2号机(机长:大竹典夫一等飞曹)无法占据有利的射雷位置,被迫转向攻击身后的“却敌”号战列巡洋舰。3号机(机长:川田胜次郎一等飞曹)在投雷后不久,就被猛烈的对空炮火击落。接着,2小队顺利地朝目标依次发射了鱼雷。当右舷夹攻的第3小队3号机投雷完毕时,历史的时针刚好指在12点16分30秒。不到2分钟的时间,1中队完成了历史性的一击。
随着两道冲天水柱和两声巨响,“威尔士亲王”号被2条鱼雷命中(石原中队宣称命中4雷):1条命中舰尾左舷,另1条命中Y炮塔后方的操舵装置,舵机当场失控、2部推进轴猛然停止了运转,航速骤减。不仅如此,本舰的操舵装置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,不少轮机舱进水。不久,舰体开始向左倾斜,舰尾左舷甚至和海面平齐。更为糟糕的是,全舰供电系统的中断,导致众多依靠电力操纵的火炮无法使用,极大地削弱了“威尔士亲王”号的战斗力。不过,石原中队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。3架96陆攻受创,1架96陆攻被击落;大竹典夫一等飞曹的座机被炮火重创、弹痕无数;植山利正中尉的座机被弹片击中,弹痕留下1个巨大的弹孔;内海孝一二等飞曹的座机被一发炮弹命中,弹痕6处;川田胜次郎一等飞曹的座机于投雷后被炮火命中,在距“却敌”号约半海里处坠海,全体机组成员无一幸存。
滞空观察的普伦提继续回忆道:
第二波机群以大约60.9米的高度,贴着海面,进入投雷航线。这时,我方各舰也象火山喷发似的,把所有的炮弹和曳光弹都砸向天空,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。令人惊讶的是,这些飞机竟然勇敢地钻进了弹幕中!刹那间,机群就被密集的13.3米高射炮弹爆炸所形成的团团黑烟和纵横交错的曳光弹道包围。期间,不断有迸出火光的金属残骸从飞机上脱落,纷纷扬扬地朝海面落去。
尽管如此,这些三菱鱼雷机却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下穿过火网,成功投雷。接着,不少鱼雷机又低空从“威尔士亲王”号上空掠过,用机枪疯狂地朝甲板扫射。不多时,一道高约50英尺的白色水柱从战列舰尾部迸出,直冲天际。“威尔士亲王”号至少被1条鱼雷命中,舰尾浓烟滚滚。与此同时,返回新加坡的克洛泽也目睹了元山空1中队的雷击作战:
离开关丹外海10到15分钟后,前方约1海里处突然炸起一道冲天水柱,把我吓了一跳。震惊之余,我赶紧四下查看,发现一队日本轰炸机又朝我舰队扑来。舰队的安危又一次挂上心头。我决定暂时留在现场观战。
起初,我从敌机群的速度和进入高度判断,敌机群准备对我舰队进行低空轰炸。今人大跌眼镜的是,敌机投下的不是炸弹,而是鱼雷--这是一种和皇家海军训练完全相悖的雷击战术。期间,2架敌机被炮火击中,立即爆成一团火球在舰队附近海面坠落。雷击结束后,明显中雷的“威尔士亲王”号逐渐失去操舵能力,“却敌”号也是伤痕累累,胜负已定。于是,我忍住内心的悲痛,掉转机头,离开现场,直飞新加坡。
与此同时,2中队也在高井大尉的带领下对“却敌”号战列巡洋舰实施雷击。事后,高井大尉回忆道:
抵达战场时,我带领2中队直扑敌阵左翼。1、2中队犹如教科书般地展开协同攻击:1中队对敌阵中最大的战舰下手,2中队绕攻2号战舰。进入攻击前,各机飞行员都紧张地查看四周空域,以防敌战斗机的突袭。令人震惊的是,天空中竟然没有1架敌机的影子。要知道,我们所在的战场正位于英国战斗机的作战半径之内!
一条长长的白色航迹正从2号战舰尾部奔流入海。毫无疑问,这是1艘战列舰!然而,当我仔细观查它的轮廓时,却发现它和我方的“金刚”号几乎一模一样!虽然我们接到的情报显示,在这个海域并无我方舰队出没。但,昨晚险些误击“鸟海”号的情景仍历历在目。想到此,原本沸腾的热血一度冷却。我们必须确认目标再行攻击。
也许是昨晚险些误击“鸟海”号的阴影挥之不去,因此高井大尉先后两次冒着猛烈的防空火力掠过目标上空,最后确认目标是英国战列巡洋舰-“却敌”号!于是,2中队散开队形,展开攻击。高井大尉带领1小队,3小队1机和2小队2机攻“却敌”号右舷,2小队2号机和3小队2机攻左舷。12点15分,高井大尉首先飞抵投雷点,但鱼雷却无法投下。无奈之下,他只得转弯退避,让部下跟进投雷。12点17分,除开高井大尉外,2中队完成投雷。5分钟后,高井中队长从左舷展开第二次投雷飞行:
我把驾驶杆前推到底,以最大速度贴着海面进入投雷航线。期间,密集的子弹和炮弹破片不断贯入机身。飞到预定投雷点时,我在大概30米高度,使劲扳动了投雷杆。那一瞬间,整个飞机猛然上冲,鱼雷终于落入了大海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目标。但二号舰却以巧妙地机动,闪过了我的鱼雷。就在我感到疑惑之际,敌人的小型自动高炮发射的弹雨却砰砰砰地朝我打来。我赶紧做了一个垂直转弯,绕到目标舰尾闪避对空炮火。途中,1中队的1架3号机在“威尔士亲王”号前方约500米爆炸坠海。
战后,我查阅英国方面的文献得知,我投雷时正逢“却敌”号向左急旋回,结果我的鱼雷被轻松闪掉,十分遗憾......
撤离战场时,带队长机侦察员山崎八郎飞曹长兴奋地向高井大尉报告:“‘却敌’号舷侧炸起3道水柱,确认我中队命中3雷!”据此,高井在2中队提交的战斗祥报中声称中队命中“却敌”号3雷,4架96陆攻轻伤返航。实际上,“却敌”号通过一系列巧妙而灵敏的机动,将8条鱼雷全部避开。
接着,先前完成第一波轰炸的美幌空1中队又在白井大尉的带领下,以6机编队从4000米高度,对“却敌”号进行了第二轮水平轰炸。在舰长坦南特上校亲自指挥下,“却敌”巧妙地躲过了所有的炸弹(6枚250千克通用炸弹),未再添新伤。令人感到震惊的是,海战持续了半个多小时,Z舰队正遭受空袭,全舰队官兵正在流血牺牲,但菲利普上将却毫无反应,无线电静默还在继续!忍无可忍的“却敌”号舰长坦南特上校决定打破无线电静默,向新加坡拍发了一则求救电报,简要报告舰队所处的位置,并请求立即提供空中支援。遗憾的是,这个电报发得太晚了。Z舰队没有等来援兵,却等来了一波波杀到的日本轰炸机。
英国人刚喘息了不到5分钟。美幌空4中队(中队长:高桥胜作大尉)又快马加鞭地杀了过来。13点20分,高桥中队发现了Z舰队,并立即指挥全中队从东南方向Z舰队实施突击。在高桥大尉带领下,9架96陆攻分成两队,5架攻左舷,3架攻右舷,再次夹击“却敌”号。不过,坦南特上校又一次化险为夷。尽管4中队宣称命中3雷,但实际战果却是鱼雷全部脱靶,而且还付出了不菲的代价:高桥胜作大尉的96陆攻被4发炮弹重创、勉强脱离战场,并在西贡追降;庄司正见中尉的座机被1发炮弹命中,轻微损伤;东政明一等飞曹的座机被2发炮弹命中,重度损伤。12点32分,美幌空4中队结束雷击行动,直接返回了驻地。
“却敌”号出色的表现,使Z舰队连续躲过3次覆灭的命运,整个舰队的士气再次高涨。对此,一直滞空观察战况的普伦提上尉也激动地回忆道:
“却敌”号神奇般地躲过了4个波次的雷击,共19条鱼雷全部被闪过。此外,日本轰炸机进行的新一轮高空轰炸,也丝毫没有得逞,这简直就是个奇迹!
然而,普伦提笑容未敛,又一队日本轰炸机飞临战场。这一次,鹿屋航空队的26架一式陆攻(G4M)挂载着91改空投鱼雷杀了过来,扮演了终结者的角色。
(未完待续…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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